这时睡足了觉的戚莹轻声开口:“兰姐姐何苦总打趣余妹妹?余妹妹脸皮儿薄,素来不爱与咱们玩笑的,若哪日不小心说了过头话……言多必失的例子,殿里可就坐着一位呢。”
说得就是坐在末位的薛更衣。
当今后宫的妃嫔出身都不错,而皇上又从不会临幸宫婢,所以这最末品的更衣位上,就薛敏珠一个。
薛敏珠之前一直病着,这几日才好。
听完这话,本就气色不佳的脸,更苍白了一些。
兰贵人瞧了眼薛贤妃的脸色,见她仿佛是很满意戚美人这样说似的……看来,戚美人真的是站到薛贤妃那里去了。
自打薛敏珠降位后,还没有谁敢直接给她难堪的。
毕竟还要看薛贤妃的态度。
可实际上,薛贤妃已经是厌极了薛敏珠,自家人做出背叛的事来,罪加一等。
所以不必别人动手,她就不会叫薛敏珠好过。
今天戚莹出来说这个话,就算是替薛贤妃表明一个态度,让其他人知道该怎么做。
可明知她这样说是为了挤兑余美人和薛更衣,兰贵人还是不高兴,她入宫已有三年,屡屡投靠薛贤妃不成,如今却叫一个新入宫的嫔妃抢了先,如何能甘心?
但碍于薛贤妃,她又不敢说什么。
只好又转向阿余:“余妹妹从刚才起就不说话,该不会真如戚美人所说,和我生气了吧?我可没有别的意思,就是和你玩笑。”
阿余撑着头,没什么仪态地坐在那。
她笑了笑:“哦。”
……哦?
就完了?
抛出去几个话茬都没人接,兰贵人也就识趣地不再多说。
阿余变得三缄其口,让很多人都觉得奇怪。
让薛贤妃教训一次,竟然学乖了?
可她脸色红润,并不见苍白委顿之相,也不太像是被打压得一蹶不振的样子,但就是不说话。
她一缄默下来,让很多人都没了攻击的对象。
平时就数她树敌最多,戚美人、兰贵人、薛更衣等人轮番上阵,几人唇枪舌战的,每每来请安,总要斗几个回合才行。
可如今,这场面就安静得多。
小嫔妃们不敢说话,高位的和皇后闲话几句,这就散了。
今日还是郭才人留下服侍皇后。
也没打太极拳,两人就坐着一起喝茶说话。
陶如意难得说起后宫事:“这些日子,兰贵人是愈发急躁了,之前仿佛并不是这样?”
成日里找茬。
有时候蠢得好像之前的薛更衣。
郭才人笑道:“新人入宫之前,她每月还是有几日能见到圣人的,可近几个月却是一次侍寝都没有过,便有些坐不住了。”
“本宫瞧着,这可和新人无关。”
新人入宫以后,侍寝的时候也都不多,阿余瞧着好像很扎眼,但细算下来统共也就侍寝三回。
还没有仪贵人和戚美人多呢。
而且圣人也没有冷落老人,郭宝林不就是在新人前头有了孕的吗?
所以兰贵人这样,就是自己作的。
本来就不是个聪明人,至多是比较能稳得住,可如今浮躁起来,也逐渐暴露出愚蠢来。
郭才人这边才和皇后聊到郭宝林。
回去以后就见到了她。果然背后不能说人啊……
听婢女说郭宝林来请安时,郭才人很是惊讶了一下——她这位庶妹,可是向来离她远远的,生怕被害。
今儿怎么自己送上门了?
郭才人撩帘进了次间,就瞧见郭宝林坐在临窗大抗上,屁股只沾了一点点炕边,勉强端坐着,瞧着就累。
“真是稀客啊。”
见她进来,郭宝林忙起身行礼:“给才人请安。”
“快坐吧,小心你的肚子。”郭才人是真怕她出事,说不清。
“是。”郭宝林又畏畏缩缩地坐下了。
“你找我有事?”郭才人开门见山。
“没……没有,就是来和姐姐说说话。”郭宝林低着头。
“那不巧,我才陪皇后殿下说了半天的话,现下口干舌燥的,可没心思再聊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