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256章 真心易变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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待得脚步声逐渐远去,红枫身体一软,犹如被抽走了全身的力气般,颓然地倒回了床铺。
他的目光呆滞,脸色苍白如纸,只有左脸一个鲜红的巴掌印格外扎眼。
他手掌紧紧地攥着那张契书,仿似攥着他的性命一般,眼中有解脱,又有说不出的苦涩。
晶莹剔透的眼泪顺着他的鬓角无声地滑落。
孙桥桥心疼地看着他:“红枫大哥……”
红枫别开脸,冷冷道:“你回去吧。我这样的人……咳咳……”
话还没说完,他突然剧烈地咳嗽了起来。
孙桥桥吓了一跳,连忙要去给他拍背顺气,院外就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。
原来是那小童请来了大夫。
孙桥桥松了口气,连忙上前拉住大夫,慌慌张张道:“大夫,大夫,你快给看看,他都咳吐血了……”
“好好好,姑娘,你慢些慢些。老夫的药箱哦……”
大夫是个须发花白的老者,身着青布长衫,腰间挂着一个药囊,眉目间带着几分慈和温善。
他被拉到床前,把药箱放到了床边脚踏上,这才抬眼仔细打量着红枫。
“这位公子,是哪里不舒服?”大夫温和地问道。
“不必看,我没有大碍。”红枫神色冷淡,倔强地别开脸。
孙桥桥连忙道:“大夫,他发着高烧,全身发冷,还咳嗽不止。”
大夫点点头,仍旧慈眉善目地道:“那可否让老朽先给你把个脉可好?”
“我说了不用……”红枫话音未落,又是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。
这次更厉害,他咳得整个人都蜷缩成虾。
他下意识抬手捂嘴,就见殷红的血丝从指缝间渗出。
“红枫大哥!”孙桥桥惊呼,吓得手足无措。
大夫见状,眉头一皱,也顾不得红枫推拒,迅速在红枫几处穴位摁了摁,等他咳嗽稍缓,他就从药箱里取出一个小瓷瓶,倒出一颗散发着苦涩气息的黑色药丸。
“公子且先含服此药于舌下,能止咳平喘。”
红枫刚要拒绝,孙桥桥就强行塞入他口中。
药丸入口,清凉沁脾,就让嗓子眼好了许多。
红枫抗拒的动作一顿。
孙桥桥趁机把他的手腕摁在床沿,就示意大夫把脉。
大夫笑了笑,两指按在他的手腕上,闭目凝神,眉头渐渐皱紧。
片刻后,又换了另一只手,仔细诊了一遍,这才收手,抬眼望来,“公子,可否张嘴让我看看?”
红枫本来不愿意,可看孙桥桥神色焦急,他不由垂下了眼眸,张开了嘴。
大夫掏出一根细细的竹片,压住红枫的舌苔,仔细查看一会儿后,又抬手摁了摁他的胸口。
“可有时常觉得胸闷?”
“……”
红枫不语。
孙桥桥急道:“红枫大哥,大夫问话呢,你快回答啊!”
红枫抿了抿唇,“……偶尔。”
“睡眠如何?”
“……尚可。”
大夫叹了口气,“公子,你需得对我说实话。你这脉象,浮数而无力,舌红少苔,这分明是耗伤心神,肝气郁结,忧思过度之相。如何睡眠尚可?”
他眼神犀利地望去,“你这脉象,我活了大半辈子,也只见过五回。你这年轻人,分明是存了死志!”
红枫身体一震,下意识地想要抽回手,却被大夫紧紧攥住。
“公子瞧着不达及冠,还有大好前程。”大夫语重心长道:“且,我观公子面容俊美,眉眼如画,是有福之相,为何这般想不开?”
红枫喉头滚动,并不言语。
“红枫大哥……”孙桥桥心头酸涩,看向大夫,“大夫,他这到底是怎么了?”
大夫摇了摇头,“郁火攻心,又加之忧思过度,心气不畅,导致气血逆乱,冲击肺腑。若是再不好好调养,只怕回伤及寿元!”
红枫闻言,眼中闪过一丝苦笑。
寿元?
他这样的人,还在乎什么寿元!
孙桥桥闻言,焦急道:“大夫,你可得救救他啊!”
“我且先开几服药。”大夫从药箱里拿出笔墨纸,在桌子上铺开,一边蘸墨写一边说道:“一是养心箱安神,二是化瘀止血,三是理气调息。”
“一日三服,切记温服。这几日要好生将养,饮食清淡,忌辛辣生冷。”
顿了顿,他从药箱里取出一个小匣子,递给孙桥桥,“这里面是安神香,可以助眠安神,晚间睡觉可以点着熏一熏。”
“还有这个是止咳化瘀的,若是再咳嗽不止,就含服于舌下即可。”他把开始那个小瓶子放下。
“是。谢谢大夫!”孙桥桥连忙道谢,谨记着嘱咐。
大夫收起东西,扭头看着靠在床头,面无表情的红枫,视线在脖若隐若现的瘀青和脸颊的红痕上掠过,又叹了口气。
“我行医几十年,见过太多因忧思过度而积郁成疾的病人。这心病不除,再好的药也是无用的。”
“最重要的还是放宽心。人生不过几十载,很多事情都可重来,何必钻那牛角尖!”
“要知过刚则折,过急则伤。有些事,不如放一放,兴许到底看看,就豁然开朗了。”老大夫捋着胡须,意味着深长地道,“你如果存了死志,那我这些药,岂不是白开了。”
“而且,公子风华正茂,若是轻易舍了性命,岂非是辜负了父母生养之恩?”
红枫闻言,眼底浮现泪光,抿唇扭过头。
大夫言尽于此,转头对孙桥桥道:“病来如山倒,病如去抽丝。这几日你要好好生照看着他,莫要操之过急,慢慢调养就是。”
孙桥桥连连应是,付了钱将大夫送出门去。等她回来时,就见红枫正低着头,呆呆地看着那张身契,眼底满是哀伤。
等她折返回来时,就看红枫低垂着头,呆呆地看着手中的身契,蓦地,他抬手把那身契撕得粉碎。
“红枫大哥,你这是做什么?”孙桥桥惊愕不已,连忙去捡起。
却见红枫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,“今后,我再不是笼中雀,终于……是个自由身了。”
“只是……”他用力地攥住胸口的衣襟,声音哽咽:“可是为什么,为什么自由的代价这般的沉重……”
孙桥桥一愣,抬手给他擦了擦眼泪,“红枫大哥……”
红枫别开脸,避开她的手,眼泪滚滚而落,“别碰我。”
“我是个不洁的人……”
孙桥桥本来被他拒绝,心中还有些受伤,闻言,她掰正他的脸,抬起帕子,细细地给他擦拭。
“我才不信这些。要这么说,我还是个命硬的人呢!旁人那张嘴,哪里有什么好话!何必听他们的……”
“但他的话并没有错。我就是个出身低贱,靠着出卖皮肉为生。这是如何都改变不了的事实。”红枫静静道。
孙桥桥:“红枫大哥,何必自轻自贱。旁人如何说我是不信,我是只相信我眼前看到的你。”
“在我眼中,你与人温和有礼,自尊自爱,还识字懂画。不管从前如何,那是因为身契在旁人手里,是不得已而为之的。”
“没人天生就自甘堕落的!”
闻言,红枫一愣,抬头对上她隐含心疼的目光,心中酸楚万千,眼眶忍不住一红。
他没想到,连黎昭群这些人都对他唾骂再三时,只有一个才认识不过数日的姑娘说出这样认可他的。
他忍住眼泪,别开脸,避开她的目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