但有一点相同,照片里的新娘无一例外都是年轻貌美的女孩。
“你不是鳏夫?怎么床底下藏了这么多结婚照?还都是跟女尸拍的。”
老赵头是火葬场老职工、每每火葬场运来年轻貌美的女尸,他便乘夜深人静的时候。
偷偷溜进停尸间,将已经冷冻的女尸抱出来,换上婚纱,拍上一张结婚照。
甚至可能拍完以后,他还会和女尸洞房。
“我…我孤苦伶仃大半辈子,拍几张结婚照做个念想怎么了?最多像这差人说的,我侮辱尸体而已。”
已经汗流浃背的老赵头,说话也有些磕巴了,可他依旧在抵赖,试图逃避制裁。
“侮辱尸体?呵呵你个老杂毛,你不仅是侮辱尸体,你是想死后占有她们!”
“你屋子里那些所谓无人认领的骨灰,根本就是这些女孩的,是你用原本无人认领的骨灰偷偷替换了。”
“这其中就包括冯梦露。”
一旁还没熄火的焚尸炉,门依旧在咔咔作响,喊冤声此起彼伏。
我强忍着想要冲上去揍人的冲动,一点点让老赵头无可抵赖。
我没见过这次喊冤事件的受害人冯梦露,但牛队长见过照片,他很快就从一堆‘结婚照’里翻了出来。
照片里冯梦露年轻又漂亮,搂着她肩头的老赵头,咧嘴笑着、满是皱纹的脸像干瘪的橘子、恶心又猥琐。
当时冯梦露被送到火葬场只是假死,并没有真的香消玉殒。
老赵头看到了年轻貌美的冯梦露,起了色心歹念,主动提出负责处理尸体。
冯梦露的丈夫杀妻本就心里有鬼、收了红包的钱建工也是如此。
两人巴不得赶紧火化了尸体,好让一切死无对证。
夜深人静,老赵头和以前一样偷偷来到停尸房给冯梦露换上婚纱。
这时候冯梦露突然醒了过来。
成天和尸体为伴的老赵头不会被吓到,反而被彻底激起了兽性。
“当时你应该想过把冯梦露偷偷关起来,晚年以活人为伴总比以骨灰为伴强对吧?”
“在外人看来冯梦露已经死了,只要你第二天拿一盒无人认领的骨灰出来,她丈夫、钱建工心怀鬼胎压根不会质疑,神不知鬼不觉啊!”
“可惜火葬场人多眼杂一个大活人怎么藏得住,你最后还是把人杀了,我想你宿舍里有很多冯梦露生前留下的痕迹。”
真相彻底解开,铁证如山老赵头一个踉跄跌坐在了地上,低着头咯咯咯的笑着。
笑的像个疯子,像个恶魔。
早已经无法遏制怒火的牛队长拿出手铐冲了过去,三两下制服了老赵头。
“老杂毛!杀人害命、强奸、侮辱尸体,等着挨枪子吧!”
“冯梦露已经沉冤得雪,之前被侮辱的女尸,也会得到公道,你可以放心了。”
我转过身看着最左边、也是第一次喊冤的焚尸炉开口说着。
焚尸炉砰砰直响的铁门安静了下来,喊冤声也停歇了。
一个只有嘴巴、眼睛、没有鼻子、耳朵、头发,体态像是七八岁孩童的灰色人影从焚尸炉里飘了出来。
世间万物皆有灵。
王亚麟因爱成执,让人偶通了灵。
焚尸炉天天焚化不同的死者,一把大火中包含了死者生前喜怒哀乐、悲欢离合。
天长日久,这焚尸炉也通了灵。
“是你在替冯梦露喊冤。”
“大姐姐她死得很惨,坏老头割了她舌头、挖了她眼睛、还缝了她嘴巴,把大姐姐推到我肚子里活活烧死了。”
“我走不出这里、别人也看不到我,我也不敢靠近那坏老头,只能替大姐姐喊冤。”
我拳头骤然握紧了起来,我知道冯梦露是被老赵头杀害,但我没敢想象,她死的会有多惨。
剜其目、割其舌、缝其嘴、断其筋。
冤魂目不能视、口不能言、手不能写。
据说到了阴司也无法伸冤,甚至冤魂会因此被禁锢在尸骨中,直至魂飞魄散。
“其他那些女孩也被他这么祸祸过?”
“嗯。”
我弯腰冲焚尸炉鞠了个躬,转身直奔老赵头的宿舍。
十几个骨灰盒,里头装的压根不是无人认领的骨灰,全是受害者。
“诸位是我一时疏忽,差点被那老杂毛蒙骗过去。”
“现在,有仇报仇有怨报怨!”
鞠了一个躬,我抬手掐了一个法诀,口念法咒,骨灰盒开始颤抖。
院子里、不知何时一大片乌云飘过来遮住了太阳。
刚要被押上车的老赵头,突然像是见鬼了一样,不顾一切推开几个差人就往大厅里跑。
牛队长他们想追,被一阵阴风吹的东倒西歪。
无处可逃、无处可躲的老赵头钻进了焚尸炉。
压根没上锁的门,像是被无形力量死死顶住了。
大火燃起,惨叫声片刻未停。
我送了他一根散魂钉,在我看来这种人下地狱都不配。
“你既已通灵、本性也不坏,我可以做法让你离开。”
飘在焚尸炉前的灰色人影摇了摇头。
“不了,有个小和尚跟我说,这里有很多喜怒哀乐、悲欢离合,没准还有冤屈,我既生在这,就该替到我肚子里的亡者把关,送他们最后一程,这是我最好的修行。”
“小和尚?”
“嗯,小和尚叫慧明。”
“是这小秃驴啊!”
灰色人影冲我挥了挥手,消失不见,只剩下常人眼里一堆钢铁铸成、每天焚烧尸体、晦气不堪的焚尸炉依旧静静矗立在原地。
“许仙,那老杂毛呢?”
被冤魂所阻,这会方才匆匆赶来的牛队长开口追问。
“炉子里,都成灰了!”
“我去!死的好啊!”
“但这报告回头咋写?!妈的!”
牛队长前一秒还在大呼死得好,下一秒挠着脑袋愁眉苦脸。
我走出火葬场大厅,正准备给孙祖耀说一声,明天把马闯遗体送到城东火葬场这边。
他的电话先打了过来。
“许仙,有个和尚找你化缘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