北殷幅员辽阔,物产丰富。春夏秋冬,四季分明,那是大陆中第一大国。 但是从西北方向向外延伸,从最西方,横跨到极寒的最北方,囊括北殷几乎四分之一边境线的,便是匈奴的领土。 若是真按领土面积算起来,匈奴比起北殷,还要大上几分。 只不过,匈奴人崇尚自由,骁勇好斗,早就已经分裂成几个不同的国家,势力分散,谁也不肯投靠谁。 再加上地处偏远,作物极难生长,常年冰天雪地,是以匈奴虽大,却并不富裕。 而且一到极寒之时,还有一些人可能会被饿死、冻死。 每年到这个时候,便会有不少匈奴人冒险,偷偷抢劫从边境路过的北殷商户,有的杀人,有的敛财,十分猖獗。 自古以来,北殷便与其交恶,常年征战。 每年寒冬来临之前,匈奴人必定发起战事,能抢便抢,多夺取一些东西,撑过今年寒冬。 等到冰川雪封之时,北殷不敢进攻,便会齐齐退去,不再逗留。 事以,每年皆会引发战事,却未曾分出高下。 而近年来,却因为渠国的崛起略有不同。 渠国本是匈奴境内最西方的一个国家,占地并不算广,当时经过几年的蛰伏,实力逐渐崛起。 旗下的士兵,个个骁勇善战,十分了得。 虽不能以一抵十,但一人可力战三、五,毫不费力。 甚至去年同北殷的对战中,在三皇子渊戈的带领下,竟然也丝毫落于下风!连下战功!不断扩大匈奴领地,就连北殷王也十分忌惮,不得不提出议和。 为此,还特意送了不少赔礼。 长长的队伍,浩浩荡荡,送到渠国时,全国上下所有人冬日的口粮都囊括在其中。 还有不少武器和财宝,全部入库,让渠国的兵力更胜从前。 这一切,都归功于渠国三皇子渊戈。 不过在此之前,渊戈并不受人尊敬,只因他的生母并非匈奴人,而是一个从北殷来的汉人。 没有身份,没有能力,生下渊戈之后,受不了当地恶劣的环境,重病身亡。 此时,渊戈不过是一个刚刚十岁的孩童罢了。 因为并非匈奴人所生,身子虚弱,不像其他兄弟那般强壮高大,甚至还要矮人一头,在环境恶略,以强壮见长,武力便是一切的匈奴来说,自然不受宠爱。 被冷落几年之后,没想到他突然到了北殷,带着之前被抓走的俘虏和将军们一并回到渠国。 此后,才终于受到重用。 更是在之后,同北殷的征战中,表现出众,一举拿下胜利,为北殷迎来了不少战利品。 从此之后,三皇子渊戈变成了渠国中最有望,最可能成为单于的皇子。 几乎所有人,都将希望寄托在他的身上,而这位身材并无其他人强壮的皇子,也从未让他们失望。只不过唯有一点,有些不妥。 其他兄弟姐妹,都已成亲,有了家室,唯有他却迟迟未有消息 早在两年之前,单于就已经为他指了一门亲事,那可是渠国大将的独生女。 但他却并不接受,反而在一年之前,从北殷带回一重伤的美貌女子,请匈奴最好的巫医来诊治,时时保护在身边,关系密切。 让人浮想联翩。 夏末。 渊戈刚刚见完单于,听他说教了一会儿,勒令一定要成亲。 他耐着性子等了一会儿,过了半个时辰,才终于回。 一出门,便直接朝最边缘的那顶灰色帐篷走去。 那帐篷上,已经被打上了不少补丁,而且面积极小,却十分坚挺,和周围的帐篷格格不入,离群索居。 渊戈直接走进去,掀开帐帘,却见里面一个人也没有,东西摆放得整整齐齐,只是挂在里面的弯刀不见了。 他微微皱了一下眉,转头朝外面走去。 刚走一会儿,便看到道尔。 “洛忘人呢?” 道儿指了指不远处的方向,道:“这几天时常有狼群袭击牧民的羊群,洛姑娘过去帮忙了。” 听见这话,渊戈眼中带上几分怒气。 “自己身上的伤势还没有完全好,怎么能到处乱跑?” 说完,怒气冲冲地朝外面走去。 走了一会儿,果然看到一群雪白羊群站在草地上,正悠闲地吃草。 他刚要靠近,不远处突然蹿起几道黑色的影子,猛地扑向最近的那批羊! 渊戈神色一敛,刚要行动,正在这时,一道身影从羊群中突然出现,高高跃起,迅速跑过去。 她的动作极快,转眼间便来到狼群面前。 最前面的狼张开血盆大口,正要咬住羊腿。 嘭! 人影一脚踢在狼身上,狼身子一歪,摔在地上。 剩下几匹狼迅速出现,直接扑了上来,显然已经将目标对准了那只最瘦小的羊羔。 周围的羊群听到动静,慌乱地四处奔走。 趁乱,狼群刚要冲上去。 只见一阵刀锋闪过,弯刀紧紧贴着狼的脖子,刺入土中! 锋利的刀锋,将狼毛斩断几根,飘落下来。 “嗷哦——” 狼气得怒吼一声,立即冲过来,张开血盆大口正要撕咬。 那人动作灵活,迅速山躲开,刀柄狠狠敲在头上,逼得狼群连连惨叫,不断后退,转身逃跑了。 等狼走远,羊群才终于放松下来,不再慌乱。 那人弯腰,将地上的弯刀捡起来,擦拭干净,收入刀鞘,别在腰上。 动作干净利落,一气呵成。 站到不远处的渊戈看到这一幕,轻轻笑了一下,抬高声音。 “洛忘!” 正低头抽刀的人闻言,转头看来。 长发被编织成干净利落的小辫子,缀着几粒渠国人经常会戴在头上的红珠子。 肩膀上的绒毛在微风中轻轻拂动,衬托着她的五官更加柔美,只不过此时,她眼中却并无任何温度,反而一派冰冷,如死水一般沉寂。 渊戈快步走过来。 “你身上的伤势还没有好,怎么能随便乱跑?要是被那些狼群伤到怎么办?” 洛水心微微扬了一下唇角,道:“在床上躺了快一年,我也总该休息休息吧?牧民们以前帮了我不少,驱赶几匹狼而已,还伤不了我。” 渊戈紧皱着眉。 当初将洛水心从凉城边缘带回,她身上的伤口足有几十处,有的深,有的浅,浑身上下,伤痕累累。 尤其是肩膀上那一箭,直接贯穿身体。 他寻来了匈奴境内所有医术高超的巫医,来为她诊治,跑几次,洛水心险些丢了性命,又被从鬼门关中拉回来。 过了将近一年,身上的伤势才终于好了。 渠国的巫医说,还需要继续休养。 这一个月以来,洛水心却已经按耐不住,频频下床活动。 没想到今日,竟然还来帮牧民们驱赶狼群。 难道她就不怕自己身上的伤口再裂开? 这人之前将自己弄得如此狼狈,何时才能多关心一下自己的身体? 想起一年前在凉城发生的事,渊戈紧皱起眉,心好奇那天究竟发生了什么? 竟然能让洛水心舍弃自己的名字,从此单名一个忘字。 “洛姑娘。” 正想着,几个牧民快步走过来,手上捧着一个篮子,里面放满了牛rou干和一些野菜。“多亏你帮我们赶走狼群,不然好几只羊都要它们咬死的!这些东西你拿着吧。” “谢谢。” 洛水心将其收了下来,笑着道:“以后如果还有需要帮忙的地方,都可以来叫我。” 刚开始这些牧民送东西过来的时候,她并不想收,只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。 但渊戈却告诉她,在匈奴,从来没有帮忙这个说法,有舍有得,这样才能长存。从此之后,洛水心就不推脱了。 几个牧民笑得十分淳朴,点了点头。 “好。” 等人一走,洛水心拿着东西一边和渊戈朝帐篷的方向走去。 “你不是说中午就要过来的吗?” 现在都已经下午了,她本来是在帐篷里等人的,可等了一会儿,不见让人过来,才会去帮忙驱赶狼群。 说起这个,渊戈眉心微微一皱,出现一条细微的褶皱。 “在过来的路上被父王叫去,说教了一通。” 洛水心闻言,已经猜到了一些。“又是让你成亲?流萤已经等你很久了。” “你明知道是为什么……” 渊戈低声呢喃,却并未明说,很快便改口道:“之前你托我找的人,已经找到了。” 洛水心眼睛微微一亮,连忙抬起头来。 “人在哪儿?” “我已经命人请过来了,他现在就住在西北方。”渊戈指了指方向,见洛水心跃跃欲试。“只不过我待会儿还有事,待会儿或许不能和你一起过去,改日再……” “我自己过去就行。”洛水心开口道。 “你身上的伤……” “已经都好了。”洛水心快步朝西北方向走去,头也不回地朝他摆了摆手,道:“放心吧,不会有事的。” 渊戈微微皱起眉,没有说话。 从洛水心清醒之后,就想要找的一个人,虽然渊戈不知道为什么,但还是让人找了很久,才终于找到。 难道和一年前,在凉城的时候有关? 洛水心脚步匆忙,路上的人一看到她,纷纷抬手打招呼。 这段时间她生活在这里,因为渊戈经常过去的原因,周围的人都已经认识她了。 “洛姑娘,今天我家做了羊奶糕,你过来尝尝吧。” “洛忘,上次多谢你治好我的孩子,这些东西你就拿着吧……” “今天我男人宰了羊,待会儿提一条腿过去给你。” …… 洛水心摆了摆手,笑道:“我还有事,待会儿做完了,再来找你们。” 说完,快步穿过分散在各处的帐篷,朝外面走去。 渠国的人虽然好勇斗狠,但也十分坦率,你对他一分好,必定回应两分。 只不过,洛水心却搬得远远地,自己一个人居住,若非迫不得已,很少会和他们来往。 走了一会儿,才终于来到渊戈所说的地方。 一顶黑色的小帐篷立在最边缘的位置,黑漆漆的,不知道沾了多少污垢。 才刚走近一些,闻到一阵淡淡的药香味,洛水心才终于确定,抬脚走过去。 “草巫在吗?” 她凑在门口看了看,里面却什么都看不到。 漆黑一片,只是药香更加浓郁。 “有人吗?” 又喊了一声,里面才终于有人走出来。 “什么事?你也要看病?”一只苍老如同枯木一般的手掀开帘子,走了出来。 身上穿着长长的斗篷,脸色憔悴,十分苍老,看不出已经多大年纪,脸上的皮肤高高隆起凹陷,形成深深的沟壑。 他仔细将洛水心打量了一遍。“你没病,来看什么?” 说完,转身要走。 “等等。” 洛水心连忙叫住他,上前道:“我想问问,您以前是不是为人医治过黄泉枯的毒?如果找到那种伴生的小白花,是不是就能治好?” 草巫紧皱着眉,微微摇头。 “治不了。” “为什么!?” 洛水心脸色微微一变,连忙道:“难道就连小白花也是假的?” “不是,因为世界上根本就没有能治疗黄泉枯的小白花了。我让人找了几年,却还是找不到,早就已经消失在世界上,黄泉枯,自然就成了无药可医的毒。” 说着,草巫见洛水心神色慌乱,询问道:“你认识的人中了黄泉枯?” 洛水心哑口无言,点了点头。 草无闻言,叹了一口气。 “那就只能等死了。” 说完,转身回到了帐篷中。 洛水心愣在原地,迟迟没有开口。 世界上早就没有了小白花,也就是说,黄泉枯的毒不能解。 那日,就算渊戈将她和洛大富一起救走,治好他身上的箭伤,也不可能活下来…… 她攥紧了拳,转身缓缓朝自己的帐篷走去。 “洛忘!” 刚回来,却见渊戈竟然站在帐篷旁,没有离开。 洛水心目光闪了闪。“你没有走?” 刚才渊戈不是说有事情要忙,必须离开一趟的吗? 渊戈担心地看着她的模样。 “我不放心你,你去见过那个草巫了?心里的疑问得到结果了吗?” 洛水心缓缓吐出一口气。 “死心了……我早就应该死心的……” 正说着,却见道尔正带着十多个人迅速赶来,在他们面前停下。 “殿下,都已经准备好了!” 洛水心见他们骑着黑马,腰上挎刀,杀意凌然。“这是在做什么?” 一个士兵笑了笑,道:“姑娘,就是在南边出现……” 刚说到一半,就被道尔拉了一下衣服,拦下来,显然不想要告诉她。 洛水心转头朝渊戈看去,他才终于道:“哨兵来报,南边出现了几个汉人,行踪鬼祟,不知道要做什么,我们过去看看。” 闻言,洛水心才明白为什么道尔不愿意告诉她。 是担心她会有所顾忌吧? 刚才那个士兵不满道:“这段时间以来,已经有好几个兄弟被莫名其妙打伤,肯定就是他们干的!待会儿过去,我一定要好好把他们收拾一遍!” “阿成!”道尔连忙呵斥道:“现在还没有弄清楚,不要胡说!” 说完,转头对渊戈道:“殿下,可以走了。” “嗯。” 渊戈点了点头,立即翻身上马,准备离开。 “等等!”洛水心连忙叫住他,道:“我跟你们一起去。” 说完,解开拴在帐篷边的枣红马,跟了过来。 “可是……”道尔有些犹豫。 带会儿要是打起来,洛水心在场,反而为难。 “没关系。”渊戈道:“多一个人帮忙也好。不过,没有我的同意,谁也不能轻举妄动!” “是!” 几人齐刷刷地回答打,甩了甩缰绳,立即冲出去。 洛水心翻身上马,后背的伤口立即传来细微的疼痛。 她眉心一皱,但很快就舒展开来,摸了摸腰上的弯腰,迅速跟上。 ------题外话------ 今天的更新结束。 终于写完了…… 明天想努力早点更新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,请勿转载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