海洋大饭店已经关门了，今天破例做了一桌，营业额正好补发员工工资。 陆如山臊了个大红脸。 老魏尴尬地笑笑。 陆如山偏了偏头说：“我早就说了，这是什么饭店，哪有这样选址的，你看看，饭店后面淌着一条臭水河，有多少钱财够它淌的，风水不是迷信，它是有道理的……建筑后面要有靠山……”陆如山又在卖弄了。 崔保国与杨华继续聊天。 崔保国有点吃惊，问道：“啊，你女儿在政府接待办？多大年龄？我照理应该认识接待办很多人啊。接待办主任当年还是我在人事局军转办的时候，帮他安排的工作单位。” “啊，就是他，他现在还是接待办的主任。” 杨华说：“你有所不知，我女儿打小喜欢唱歌，钢琴弹的也好，进政府接待办只是过渡，很快被政府派到了上海……” “到上海？”崔保国的脑子里灵光一闪。 他知道了，政府接待办在上海、北京、香港、广州等大地方都有政府派出机构，单独的一个点，专门为政府打前站的。 那个女人，那个女人不是在上海吗？ 崔保国一激动，被一口茶呛住了。 “哦，杨大姐，祝贺祝贺，姑娘能到上海，代表古城政府与人民，那是了不得的事啊。” 崔保国难得地端了下杯子。 杨华说到女儿，那自豪，很无比啊。 “那么，上海办事处现在是什么情况？忙不？” 崔保国压抑住好奇心，问道。 “忙。”杨华执委说：“三天两头有领导要去上海，你知道的，机票啊，吃住啊，接机啊，联系见什么人啊，礼物是不是合适体面啊，这些都是小事，有时，啊，那就不说了，你懂的。” 陆如山说：“王婆又在卖瓜了，古城哪个不知道你女儿，啊，你们在座的不知道啊，杨执委，啊，她女儿那叫一个漂亮，对啊，叫董迎春，董小姐。” “啊，她女儿叫董迎春？” 马相军说道。 马相军怎么可能不知道董迎春，故意惊讶。 真的，董迎春是杨执委的女儿？ 陶安然也附和。 你看看广电的人就会演戏，董迎春是杨华的女儿，这两个广播电视台的新闻人能不知道？ 杨华本身就风流，遭黑体，她女儿更是了不得，上海那样的地方，古城去个漂亮姑娘，如果这姑娘有杨华那样的母亲，难听的话太多了。 “啊，上海办事处现在是谁在主事？”崔保国问道。 “他，那个那个……谁……” 陆如山想不起来，话到嘴边，敲脑壳也没有用。 杨华说是翟勇。 “翟勇，对对对，这小子，顺竿子爬上去的。” 崔保国说道：“秀才不出门，外面尽是新鲜事，我还以为柳苏在主事。” 崔保国迫不及待点题了，他要是不说柳苏，那谁也不会提。而再不提柳苏，眼看着这个话题就黄了。 那一晚上的心事不是白费了吗？ 柳苏从前是景亚鸣的心病。 陆如山不高兴了说：“就你那点嗅觉，柳苏是哪一年的事了，十年前的事啦？还是十五年前的事？人家早已是生意人了，哪里还为古城人鞍前马后的，也不看看人家是什么级别的美女。” 杨华假装没听见，但明显有些不高兴。 柳苏是谁，她是高规格美女，她杨华的女儿董迎春就不美？再高规格，她柳苏也老了，被她女儿董小姐给拍死在沙滩上了。 “还在上海？”崔保国问道。 “神秘女人，我劝老崔你少好奇。”陆如山说道。 “来哦，有什么好神秘的？我在机关什么样的故事没听过，柳苏，唉，陶台长、马台长你们两个见过柳苏吗？”崔保国干脆不遮遮掩掩，大声问在座的有人认识柳苏不。 “柳苏，啊，这个女人，我认为目前为止我还没有见过有比这个女人更美的，没有，一个也比不上，凭她们什么莺莺燕燕，全是俗不可耐，庸脂俗粉。” 陆如山大手一挥。 陶安然是个爱凑热闹的人，问道：“陆大作家，听你这口气对人家柳大美女垂涎不已，哈辣子掉了一地啊。” “你别笑，你看到柳苏你也跪拜在她石榴裙下，可惜你没眼福。” 崔保国说：“注意啦，在座的我最有发言权，我见过柳苏20多岁的样子，那时她刚到组织部工作，与景，啊，谈恋爱，的确，但柳苏赢在风韵，还不仅仅是漂亮，现在好像少见这样有风韵的女人，都赶着减肥！” “老甲鱼，要我说老崔这双大眼睛识人无数，女人美在风sao，啊，不，是风韵。柳苏的风韵是要人命的，他景亚鸣哪里压得住，他不配，后来呢，膨胀了，有权了，遇到的女人多如过江之鲫，可是过尽千帆她皆不是，踏破铁鞋她无觅处，所以，啊，照我说，景亚鸣犯罪，那也是犯的花痴罪，他寻寻觅觅，想找一个柳苏那样的，可是，他越找越失望，越失望越找，结果就这下场！” 陆如山歪理不少。 陶安然说：“哎呦喂，苦命的景亚鸣，这个这个柳苏在哪里，我到要看看古城第一美是什么样子。” “见不到，人家哪里能屈居在古城这样的小庙。不过，有一个人有那么三分像……” “谁？” “晏嫣！” “唉，真有三分像，如果晏嫣姑娘胖一些，脸稍稍圆润一些，更像！” “啊，水很深啊，景亚鸣从哪里找来的晏嫣，专门为他遛狗，会不会是柳苏的女儿？” 众人七嘴八舌。 可是，海洋大饭店的这次聚会一没有柳苏，二没有晏嫣。 “崔主任，大家都心知肚明，你跟景亚鸣那是发小啊，你对他知根知底，说说景亚鸣，他怎么就突然被抓起来了……好人呢，热情，爽气……” “说说景亚鸣吧，反正也是饭桌上胡说八道，出了这道门就风吹云散。” “唉，陆作家要听故事，是不是跃跃欲试要创作啦，这样吧，我只说故事，写小说，我看捕风捉影就行……” 崔保国今天看起来特别感慨，准备讲往事了。 “生命中总有这样的一段，在童年时，与一个小伙伴好到形影不离，一起上学，一起放学，下雨同撑一把雨伞。但就如一条大河，干流到了下游不知道支流会淌到哪里去。人只能往前走，路走得陌生而曲折，任何人都无法原地返回。所以，人才会回忆、怅然与怀念。” 崔保国像位诗人，一段开场白诗情画意。景亚鸣被抓，崔保国天天失眠，把人生撸了一遍又一遍，感慨万千。 崔保国在部队只干到副连。城市兵像他这样的，要想回地方上安排一官半职，政策有明文规定。 崔保国眼高手低，想要去经济效益好的，但年龄放在那里，从最底层做起，原来的职务不能换算。 既然职务上不能保证，那就只能选一个体面的单位与效益好的地方蹲着，养家糊口。 崔保国人长的帅，能说会道，家底也好，所以，他找老婆比较容易。 一方面在外面当兵，家里张罗着替他办结婚的事，老婆是中学时的同班同学，校花。 景亚鸣为人豪爽，在小城朋友不少。为了崔保国的安置，帮了不少忙。后来，崔保国去了一个好单位，市人事局。 为什么是人事局，因为人家是部队锻炼过的，作风过硬，人品端正。在人事局，经过一而再再而三的腾挪，崔保国到了最要害的部门，人事局的军转办。 好家伙，乌央乌央的人求他，上门送礼。礼品收到手软。 一时小日子风生水起。 景亚鸣却不一样，自从初恋失败，他的人生计划全乱了。 崔保国感慨了一番，陆如山端着酒杯首先站起来说：“崔主任，来，干一杯，跟往事干杯，大家都站起来，跟往事干杯！” “跟往事干杯！”大家一起喊，把酒干了。 “唉，说柳苏真的有个儿子，是跟李生的？” 有人小声问。 崔保国敏感，摇摇头不说。 杨华接口道：“她哪里有儿子，古城人都在瞎传，肯定没有儿子，但说到她有个女儿，我也是耳朵刮到过这消息，但据说女儿当时就送人了，后来有没有去找……” “啊，这样啊，这，晏嫣姑娘还真有可能，你看景亚鸣对晏嫣那个好，亲闺女也不见得这么受宠的。” “细思恐极啊，这，大概只有景亚鸣知道底细了，这姑娘来历不明……” 说者无意，听者有心，一向低调不语的魏得利动起了心思。